木兰

           　　我叫周林，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其实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儿，因为母亲经常会以爱心人士的名义来孤儿院捐款和探望我，不过她从没有叫过我儿子，而我也没有叫过她妈妈。


　　虽然母亲把我丢到孤儿院，但是我并不恨她，因为我刚生下来时本来患有脑神经障碍，症状十分特殊，而且致命。那时父母根本负担不起巨额的医疗费用，与其眼睁睁看着我在襁褓中等死，不如把我丢掉，再刻意安排好心人把我送到孤儿院收养，多亏了社会上许多爱心人士的帮助，我才得以存活。


　　后来父亲通过努力奋斗开办了自己的公司，家庭条件逐渐转好，事业也蒸蒸日上，那时父母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我认领回去一家团聚。然而就在这时候，父亲却遭遇飞来横祸，他被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买凶杀害了，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无法将仇人绳之以法。随后，父亲生前辛苦创办的公司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母亲不但承受着丧夫之痛，还背上了巨额的债务，她原本绝望的想要一死了之，可是她又想到我，不得不忍辱偷生。


　　母亲天生丽质，风姿卓绝，本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女，可是在债主们的逼迫之下，她却沦为了夜总会里权贵们发泄的玩物。平日里衣着光鲜，内心里却屈辱悲伤。她愧对于死去的丈夫，每当面对自己儿子那天真无邪的目光时，那种强烈的自卑更是令她苦不堪言。


　　所以，尽管后来她已经有了一些积蓄，有条件供养我，可她还是退缩了、放弃了，甚至从不敢对外人承认她是我的母亲。


　　……


　　上大学时，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她叫木兰，是个出身贫苦人家的女孩子。她很美，身材高挑，容貌迷人，特别是她的清纯和质朴，迷倒了无数人。她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才女，可以说是集聪明美貌于一身，优秀女孩的典范。可是她却钟情于我，或许是因为有着一样穷苦的出身，或许是我的聪明才智令她折服，又或者是有着一见钟情的缘分。


　　和她相爱的那段时光甜蜜快乐，但却为我引来了无数的麻烦，我总是拼尽力气随时随地保护着她，她太完美了，可是这样的完美出现在一个穷苦女孩身上却仿佛是一种罪孽、一种负担。


　　有一段时间，平日里活泼可爱的她突然变得沉默忧郁，我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巨大的困难，可是无论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对我说。


　　直到有一天，她含着眼泪对我说：我们分手吧，我不爱你。


　　傻丫头，你当我是傻子吗？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你的手为什么一直在发抖？


　　我霸道的扑上去抱住了她，她哭了，哭得是那样的伤心。她不停地流着泪和我接吻，那是我和她的初吻，本以为会被矜持的她保留到某个浪漫的重要时刻发生，没想到居然会是在如此忧伤的情境下。


　　我问她，到底因为什么？她说，父亲一直都有病，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的积蓄早已经花光了，上大学这两年，家里一直都在借钱度日，本想熬到毕业，那时她就可以赚钱养家，可是最近父亲突然病危，医生说如果不尽快治疗，父亲必死。


　　为了能够筹到父亲的救命钱，她已经被逼上绝路，她那纯洁宝贵的第一次已经被以一百二十万的价格卖给了一位老板，而今晚就是他们约定的日子。


　　听到这话，我感觉就是一阵晴天霹雳，当时便蒙了。我想阻止她，可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怪只怪我无能，根本拿不出这些钱，即使是去向母亲借，可是……母亲只怕一下子也拿不出来，而且，她的钱本来就是出卖身体得来的啊！我做儿子的怎么忍心去向她伸手？


　　我哭了，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的刺痛。看到我的失落，木兰更加的绝望，她轻轻地对我说：忘了我吧！我配不上你，以后可要找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做老婆，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我抹了抹眼泪说：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你放心的去吧！我等你。你永远都是我的爱人，不论发生任何事。


　　霎时间，她紧紧地抱着我放声痛苦，我试图温暖她，却无法带给她一丝希望。


　　那一晚，我一个人在宿舍里不停地喝酒，不停地流泪，想象着我美丽的女朋友，那个往日里纯洁羞涩的女孩子此时正承受着怎样的屈辱，我根本无法想下去，我感觉自己心疼得无法呼吸。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终于见到了她，但这时的她已经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子，呆呆地坐在校园湖边的长椅上，凝望着湖水，空洞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我心疼地捧起她的脸，想要亲吻她那美丽的容颜，可是她却发疯一样捂着脸蜷缩在一旁，身上瑟瑟发抖。这时我才发现，她的手上、脚上、脖子上到处都是淤青的伤痕，我不敢想象她昨晚经历了什么，这个被我视若珍宝的可爱女孩儿，竟被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折磨成这样，他怎么忍心？……我痛苦得快要死掉，眼泪忍不住的流淌下来，我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木兰，我永远爱你，忘掉这一切，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我……我还可以吗？


　　她喃喃低语着，颤抖滞涩的声音里充满了凄凉和绝望。


　　我用力地点点头，把她抱得更紧了，我说：我爱你，我说过不论你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你，等我们毕业了，我就娶你。


　　不……不可能了，我……我没有办法……再跟你了。


　　不，我不在乎。


　　她似已经伤心到了极点，居然苦笑了起来，只是这种表情远比沉默或痛哭更加令我感到可怕。


　　她说：真的不可能了。昨晚……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人碰过我的身体，我……我被他们轮奸了，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屈辱的事，还被他们拍了下来。我……我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寸是干净的，我无法说服自己，无法容忍这样的自己继续留在你身边。我喜欢你，可是……我真的已经没有资格再喜欢你了。


　　我一下子泪如涌泉，尽管看到她的样子已经隐隐猜到了样的结果，可是当她亲口对我说出来，仍是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我抱着她，声音嘶吼着：这群畜生！他们不得好死！……木兰，你坚强点好不好，我要你好起来，我要给你幸福。真的……我不能没有你！


　　终于，她哭了，倒在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尽管这样我还是觉得很安慰，因为我知道，那个我深爱的女孩，她的灵魂，终于回来了。


　　……


　　木兰的父亲手术失败，终于还是去世了，可怜她为父亲付出的一切全都失去了意义。


　　接到噩耗的那一天，木兰的脸上永远的失去了笑容。


　　我陪她回家操办父亲的丧事，也第一次见到了她的母亲，还有她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妹妹。


　　母女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看到女儿身上饱受摧残的伤痕，母亲的心疼得撕心裂肺。


　　介绍我时，我主动说我是木兰的男友，而且特别加上一句，我会娶木兰为妻，说的诚恳而坚定。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与女朋友家里人一见面就说这些话未免有些唐突，但是此刻我说出来，木兰的母亲和妹妹心里面只有感激。木兰为这个家葬送了自己的幸福，如今有人肯要她似已是天大的恩德。可是我心里却很羞愧，我没有能力保护好我的挚爱，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实在是愧对于她。


　　一个月以后木兰竟然怀孕，也怪当时她父亲的病恶化得太突然，根本顾忌不到这种后果。


　　我陪她去医院做了流产，术后木兰脸色苍白却一再对我说对不起，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她的面容也是那样的憔悴，我紧紧地捉着她的手，心里的疼无法用语言表达。


　　……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谁知有一天，一个瘦高男人找到了木兰，当时我正陪在她身边，只觉得木兰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那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理会我的存在，他带给木兰两个消息：第一、她初夜时被轮奸的录像已经被制作成一部成人电影，而且已经出版了；第二、老板很看好她，希望她能够加入他们的公司成为专职的女艺人。


　　他们并不担心木兰会拒绝，因为当这部电影一传开，顷刻间家喻户晓，人人都认识了木兰的脸。


　　怪只怪她的容貌、她的身材太令人着迷了！


　　木兰这辈子算是被这些人毁了，她不得不放弃学业，迅速搬离校园，因为紧接着学校里就传遍了木兰拍A片的事。


　　女生们对此嗤之以鼻，有些因为平时就嫉妒木兰的美貌，见她出了事就肆意的辱骂她，说她是个天生的贱货，就该被千人骑万人跨。男生们则兴奋不已，每日竞相传看着我心爱女友的初夜被十几个男人无情夺去的影像，并淫叫着对着画面来打手枪。拍摄方似乎也花费了巨资，投入人力物力，从各角度将这场面拍摄得细腻而火爆。说实话，连我看了都很有冲动，只是，却难掩我心中的苦涩。


　　每当那些坏小子拍着我的肩头问我，跟米兰做时感觉怎么样的时候，我感到了无比的羞辱。


　　木兰是我的女友，我是她最爱的人，可是我却至今没有碰过她的身体。

　　……


　　后来，木兰无奈之下又迫于生活压力只好加入了那家公司，正式成为了一名AV女星，我知道她已经绝望了，便开始自暴自弃起来。


　　我一有空就经常去片场看她，希望能多和她在一起，试图感化她的心。可是每当看到她在那些粗壮男人身下，在摄像机镜头前忘情呻吟着，做出各种火辣诱人的姿势，一脸迷醉放荡的样子，我都忍不住会心痛。


　　中场休息时，她才一脸疲惫摇摇晃晃地走到我面前说：忘了我吧，你看我身上哪里还有值得你留恋的地方？


　　我忍着眼泪摇摇头说：我爱你的心，其实你身上最美的是你的心。


　　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脸孔也在复杂的扭曲着，我已经无法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她很伤心，因为她在流着眼泪对我说：你走吧，算我求你，求你记住我从前的样子，不要破坏掉那个叫木兰的女孩子在你记忆里纯洁的样子，这已是我唯一的在乎的事。


　　我痛苦地点点头，然后问她：答应我三个条件好吗？第一、好好活着；第二、让我能够找到你；第三、等我毕业后跟我结婚，因为那也是我最在乎的事。


　　她拉着我的手，酸楚地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坚定地逼迫道：答应我。


　　她终于点了点头，哽咽着说：如果你到毕业那一天还没有改变心意，我就和你结婚，但是……我希望你仔细想清楚。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在怀里抱紧，感受着她身上的柔软与体温，我希望抱得更久一些，因为我知道我将有很长时间看不到她。


　　可是，片场导演却已经在催了，听说下一场要演出的是木兰的压轴大戏，她要轮流为几十个男人口交，一边口交一边还要被身后的男人奸淫，直到最后被男人们抱在床垫上，翘起双腿被插入扩阴器，让男人们一个一个像上厕所一样将自己的精液全部注入她体内，直到最后，再让她自己用一个长长的吸管吸食自己阴道和子宫里的腥臊精液。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急着赶我走，而我也不忍心再看下去，只能拖着长长的背影，默默地流着泪，离开了片场。


　　……


　　毕业的那一天，我兑现了我的诺言，一大早便带她去领结婚证书。


　　而那时的她也终于完成了与公司的合约，只是这时候由她出演的影片已经是铺天盖地了。


　　她做AV女星的那几年片酬虽然不少，可是却觉得这些钱非常肮脏，所以除了留下一部分给母亲养老妹妹上学以外，剩下的都被她无偿捐献给了那些穷人家庭里上不起学的孩子。


　　木兰的善良总算的到了一些应有的回报，当媒体各界纷纷报道了“AV女星木兰引退，并将数年从业所得全部用于救助失学儿童”的事情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很多人特别是那些穷人们对她的看法一下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很多人在她引退之后成为了她的拥戴者，她的收山之作再次获得大卖。只是这时候大部分人的心里都怀着一种感动，因为他们突然觉得这样一个浑身肮脏的女人似乎比那些整天哭着喊着为人民服务的公仆们可爱得多！


　　一路上，我拉着她的手，只觉她的手微微发抖，似是感动，又似是惶恐不安，她的人犹豫不定，好几次都想逃开，被我拼命的拉住。我知道她很自卑，更加坚定的紧紧握着她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种信心和力量。


　　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脱我的掌控，无法拒绝的成为了我的合法妻子，可是她脸上也没有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还是那样的忧郁，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担心和恐惧。


　　我轻轻低对她说：老婆，真的很抱歉，暂时只能委屈你。等我赚了钱，马上就和你举行婚礼，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疼爱你，照顾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在这个本该属于幸福和欢笑的日子里，她没有露出待嫁新娘应有的笑容，直到听到我这句话时，她反而哭了，这或许可以理解为幸福的眼泪，但是在我心里却是那样的苦涩。


　　她对我说：今天晚上便要了我吧！我的身子本就不干净，你又从不碰我，我的心里很不踏实。


　　我告诉她：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你，大学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一天，今晚你就是我的，不要再说那些傻话，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么纯洁、那么干净。


　　……


　　毕业后，我们经历过一段很艰苦的时期。找工作很难，偶尔只能打点零工，勉强维持一下温饱，每个月房东急促的敲门声总是那么的刺耳，就像是我们的噩梦，我甚至没能给她买上一件漂亮的新衣服，每天心里充满了内疚和自责。有时我忍不住在她面前落泪，她总是紧紧抱着我的头，哽咽着说：没关系，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只希望看到你快乐。我一辈子的愿望就是看着你生活得很好。

　　我只好对着她笑，告诉她我很快乐，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再看到她的微笑。她也很努力的想要做出一个笑容给我看，可是我能看到的只是痛苦和凄凉。


　　后来，我终于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是我的专业，程序设计，我很珍惜这份工作，每日勤勤恳恳不辞劳苦，再加上平时的努力钻研，很快便脱颖而出，被公司委以重任，直至成为公司的项目总监也仅仅是用了三年的时间。事业上的巨大成功也伴随着经济条件的富足，我终于能够让心爱的女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木兰很高兴，每天在家里做起了专职妻子，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心里却越来越自卑。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却不知道怎么开导她，直到那天去了她家看望我的岳母，岳母问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外孙给她抱抱，我这才豁然开朗。当晚我就在岳母家里和木兰疯狂的做爱，木兰似乎心有灵犀，也忘情地投入，声声娇吟，荡气回肠，我从不知道木兰叫床可以叫得这么大声。


　　风停雨歇之后，我紧紧拥着她仍微微发颤的娇躯，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木兰脸色绯红，喏喏地说：我也一直都盼望着为你做这件事，只是……我又担心孩子长大后知道他的母亲曾经……我捂住了她的嘴，摇摇头说：我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是这世界上最纯洁，最善良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母亲。


　　木兰露出轻轻的笑，迷离的目光中好似正在憧憬着那些美丽的日子，有她，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个……我爱她，一生不变。